解离性失忆(Dissociative Amnesia,DA)

触发警告

内容涉及创伤、精神健康、自我认同等敏感议题,阅读时请留意自身状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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概述

解离性失忆是一种以 无法回忆重要自传信息 为核心特征的解离障碍（Dissociative Disorders）。患者通常在遭遇创伤（Trauma）或高度压力事件后出现超出普通遗忘的记忆缺失,涉及特定事件、时间段或身份相关信息,并导致显著的功能损害。症状可持续数小时到数年,多在安全环境或治疗支持下逐步恢复。ICD-11 将 DA 编码为 6B62,DSM-5-TR 继续使用解离性失忆这一诊断名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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诊断要点

ICD-11

• 存在无法回忆重要自传信息的情况,且无法以普通遗忘或神经系统疾病解释。
• 遗忘常围绕创伤事件、具有情境特异性,可呈现局灶性、选择性或广泛性模式。
• 诊断需排除物质作用、脑损伤、神经认知障碍等器质性因素,并评估潜在的解离性漫游。
• 症状造成临床显著痛苦或功能损害。

来源:WHO ICD-11 Browser(2023 年检索)

DSM-5-TR

• 要求出现无法用普通遗忘解释的、对重要自传信息(多与创伤或压力相关)的记忆缺失。
• 症状需造成临床显著痛苦或功能损害,且不能由物质、神经系统疾病或其他精神障碍更好解释。
• 可伴随解离性漫游,需评估安全风险与共病状况。
• 记忆缺失可能局限于特定事件、特定时期,或涉及个体身份的各方面。

来源:APA DSM-5-TR(2022 年)

差异说明

两套分类均强调创伤相关的自传记忆断裂,但 ICD-11 更突出与身份信息相关的遗忘样式,并在条文中整合了解离性漫游;DSM-5-TR 则提供更细致的排除标准与共病考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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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床表现

• 遗忘模式:可表现为局灶性(针对特定事件)、选择性(部分记忆缺失)、广泛性(涉及身份史的大范围遗忘)、持续性(持续存在的回忆困难或记忆缺口)或系统化(围绕特定类别信息)。
• 自我困惑:个体常为遗忘本身感到焦虑、羞耻,或察觉生活出现"空档""跳跃",可能发现自己身处陌生地点或不记得如何到达。
• 情绪与躯体反应:头痛、胃肠不适、解离性麻木、去人格化（Depersonalization）、现实解体（Derealization）等伴随症状常见。
• 解离性漫游:少数病例会伴随突然离家、漂泊到陌生地点并出现身份混乱,此时个体可能采用新身份或完全失去身份感。

症状的强度受压力、触发因素、安全感与支持系统影响,常表现为周期性波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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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理机制与背景

• 创伤加工阻断:严重威胁事件触发的高度解离（Dissociation）反应会干扰记忆编码与检索,使相关信息被隔离在不同意识状态中。
• 心理防御与羞耻:遗忘可暂时降低痛苦、羞耻或恐惧,使个体维持日常功能,但长期会影响自我连续性与关系信任。
• 神经机制假说:功能影像显示海马、前额叶调节异常以及应激轴失衡可能与记忆阻断有关。
• 风险因素:童年期虐待、家庭暴力、战争、灾难等重大创伤,以及高度解离倾向、催眠受暗示性高等特质会提高发病概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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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行病学与病程

• 案例多见于遭遇战争、自然灾害、性暴力或家庭暴力的人群,女性与具有童年复杂创伤史者风险更高。
• 症状可突然出现或在触发情境下反复发生,从短暂遗忘到长期身份空白不等,常在安全感恢复时逐步好转。
• 若共病严重或持续暴露在压力环境中,遗忘可能反复出现,需长期支持与危机预案。
• 多数病例在数周至数月内部分或完全恢复记忆,但也可能残留持久空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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鉴别诊断

• 解离性身份障碍（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,DID）:存在多个身份状态且伴随记忆缺失,但 DA 不涉及身份状态的分裂与轮流控制。
• 部分解离性身份障碍（Partial 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,PDID）:存在非主导身份的侵入体验,而 DA 仅表现为记忆缺失。
• 其他特定解离性障碍（OSDD）:症状接近但不完全符合 DA 或 DID 标准。
• 创伤后应激障碍（PTSD） / 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（CPTSD）:虽有创伤记忆的侵入或回避,但不会出现 DA 特有的大块记忆缺失。
• 脑部损伤或神经退行性疾病:需排除癫痫（Epilepsy）、头部外伤、阿尔茨海默病等;神经影像、神经心理评估可协助鉴别。
• 物质或药物作用:酒精、苯二氮䓬类、抗胆碱药等可造成遗忘,应追溯用药史。
• 普通压力相关遗忘:一般遗忘不会成块消失,也不围绕创伤信息系统化缺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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共病与风险管理

常见共病

• 创伤后应激障碍（Post-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,PTSD） / 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（Complex PTSD,CPTSD）:几乎所有 DA 个案都与创伤相关,常合并侵入性记忆、高警觉与回避症状。
• 解离性身份障碍（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,DID）:严重案例可能同时符合 DA 与 DID 诊断,需评估身份状态是否轮流控制。
• 抑郁障碍（Depressive Disorders）:持续性悲伤、绝望与兴趣丧失普遍存在。
• 焦虑障碍（Anxiety Disorders）:源于长期不安全感与对记忆缺失的困惑。
• 物质使用障碍（Substance Use Disorders,SUD）:部分个体以物质自我麻醉以压抑创伤记忆。
• 边缘性人格障碍（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,BPD）:身份认同、情绪调节症状可能重叠。

风险管理重点

• 遗忘导致的迷失、解离性漫游、自伤或自杀意念风险较高,需要建立安全计划与紧急联络机制。
• 医疗与心理服务应采用创伤知情原则,避免再创伤化、羞辱或强迫性对质。
• 建立创伤知情医疗团队、纳入信任的支持者、维持结构化日程与接地（Grounding）练习,减少触发造成的复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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评估与检查

• 临床访谈与生涯时间线:以创伤知情态度探查记忆空白、发病时程与触发因素,避免诱导记忆。
• 结构化工具:解离体验量表(DES)、SCID-D 有助量化解离程度与排除其他解离障碍。
• 神经学评估:必要时安排脑影像、脑电图、神经心理测验,以排除器质性原因。
• 风险评估:关注自伤、自杀意念与安全计划,评估是否存在解离性漫游风险。
• 他人佐证:通过家属、朋友或日记记录补充患者无法回忆的时间段信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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治疗与支持

DA 的治疗通常遵循分阶段模式:

1. 稳定与安全:建立治疗联盟、心理教育、发展接地（Grounding）技巧与情绪调节能力,处理自伤与危机,确保基本安全感。
2. 创伤加工:在充足安全感下,通过EMDR（Eye Movement Desensitization and Reprocessing）、创伤焦点认知行为疗法（Trauma-Focused CBT,TF-CBT）、躯体经验疗法等方法逐步处理创伤记忆。催眠或想象暴露需谨慎使用,避免诱导记忆。
3. 整合与重建功能:促进记忆恢复、强化生活技能、恢复日常结构、建立安全网络,重建自我连续性与功能。

支持性干预:接地技巧、日记记录、建立安全网络、恢复日常结构,有助应对遗忘造成的生活混乱。

药物治疗:无特异性药物可直接消除遗忘,常针对共病抑郁、焦虑、睡眠问题给予药物支持。

危机应对:若存在解离性漫游或安全风险,需制定紧急联系与医疗介入计划,可能包括身份证明文件、紧急联系人卡片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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预后

多数病例在数周至数月内部分或完全恢复记忆,但也可能残留持久空白。反复发作与严重共病会降低恢复速度。建立稳定支持系统、接受创伤知情治疗与持续自我照护有助改善功能。部分个案可能需要长期治疗与支持,特别是存在复杂创伤史或严重共病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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社群与临床语境

• 多意识系统实践:对于多意识体系统（Multiple Personality System,MPS）成员,共享日记、时间线与提醒工具有助不同成员在记忆空白后迅速掌握现况,降低切换后的功能紊乱。记忆屏蔽（Memory Shielding）机制可能导致特定成员无法访问某些记忆。
• 临床沟通:创伤知情治疗强调尊重个体节奏、避免诱导记忆,使用结构化评估与接地技巧确保安全。治疗师需警惕伪记忆综合征的争议,平衡记忆恢复与心理安全。
• 社群倡议:同侪支持团体常讨论防止伪记忆、建立紧急联系人及法律文件的重要性,以保障处于漫游或记忆缺口时的安全。部分社群成员分享使用日记、录音、定位软件等工具应对遗忘的经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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核心特征

记忆缺失特征

• 创伤选择性:遗忘内容通常与创伤或高压力事件直接相关,而非随机分布
• 超出普通遗忘:缺失程度远超正常压力导致的记忆模糊,可能涉及完整时间段
• 可逆性:与器质性失忆不同,DA 的记忆在安全环境下可能逐步恢复
• 情境依赖性:记忆可及性可能随情境、情绪状态或触发因素变化

遗忘模式分类

• 局灶性失忆:仅限特定时间段(通常为创伤事件发生期间)的记忆缺失
• 选择性失忆:能回忆部分事件,但创伤核心内容无法提取
• 广泛性失忆:涉及身份史、生活经历的大范围遗忘,相对罕见
• 持续性失忆:从某时刻起持续无法形成新记忆,但保留之前记忆
• 系统化失忆:围绕特定人物、地点或主题的记忆系统性缺失

解离性漫游特征

• 突发性:通常突然发生,个体离开日常环境并进入漫游状态
• 身份困惑:可能完全失去身份感,或采用新的身份与生活方式
• 功能保留:尽管记忆缺失,但日常功能(如出行、工作)可能相对完整
• 事后失忆:漫游期间的经历通常在恢复后也无法回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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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关条目

解离障碍相关

• 解离障碍（Dissociative Disorders）
• 解离性身份障碍（DID）
• 其他特定解离性障碍（OSDD）
• 人格解体/现实解体障碍（DPDR）
• 未特定的解离障碍（UDD）
• 部分解离性身份障碍（PDID）
• 解离（Dissociation）

解离与创伤

• 防御性解离（Defensive Dissociation）
• 醉酒解离（Alcohol-Induced Dissociation）
• 创伤（Trauma）
• 创伤后应激障碍（PTSD）
• 复杂性创伤后应激障碍（CPTSD）

记忆相关

• 记忆屏蔽（Memory Shielding）
• 记忆持有者（Memory Holder）
• 独有记忆（Exomemory）

其他相关

• 定向障碍（Disorientation）
• 抑郁障碍（Depressive Disorders）
• 接地（Grounding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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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与延伸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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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 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. (2022).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 (5^th ed., text rev.). American Psychiatric Publishing. ↩

2. Staniloiu, A., & Markowitsch, H. J. (2014). Dissociative amnesia. The Lancet Psychiatry, 1(3), 226–241. https://doi.org/10.1016/S2215-0366(14)70279-2 ↩

3. Loewenstein, R. J. (2018). Dissociation debates: Everything you know is wrong. Dialogues in Clinical Neuroscience, 20(3), 229–242. https://doi.org/10.31887/DCNS.2018.20.3/rloewenstein ↩

4. Kopelman, M. D. (2000). Focal retrograde amnesia and the attribution of causality: An exceptionally critical review. Cognitive Neuropsychiatry, 5(2), 135–157. https://doi.org/10.1080/135468000395781 ↩

5.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. (2023). ICD-11 for Mortality and Morbidity Statistics: Dissociative amnesia (6B62). https://icd.who.int/en ↩